Saturday, October 26, 2019

靈魂打電話(二)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卜貴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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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我們大清早不因睡眠不足而想多睡一會兒,全部都起床了,圍坐在餐桌不是吃飯,而是議論紛紛地在談論著電話事件。
我不暸解,為什麼葉伯伯老對我說:「我⋯要⋯買⋯刺瓜⋯呀啦?」
    華瑋問道:「什麼是刺瓜呀啦?我以為阿公叫阿媽刺瓜呀啦!所以我説阿媽去醫院了。」
    葉媽媽經過沈重地深思,說:「前幾天我要阿公去買刺瓜,他買錯了,買回來三條美國小南瓜,我告訴他刺瓜和
小南瓜不同的地方,他看了之後說他知道了,以後不會再買錯了。美英煮了兩條,剩下的一條妳昨天煮了。在電話中他說不要讓別人聽到,大概因為妳接電話,不能對妳說什麼,所以只好説要買刺瓜吧?」
    刺瓜對葉伯伯有什麼特別的含意?我不解地思索著。

    葉媽媽悲痛地哽咽著説:「早知道我們到醫院去,他還是那樣昏迷不醒,我們就不應該掛電話了!」
  「爸爸一直叫我們不要去!」
  「是呀!他叫我忍耐不要睡,他好想和我講說!但是我想他已經醒來了,恨不得趕快到醫院去看他,要講當面講,總比在電話中講要好多了,唉!我怎麼知道會是這樣的呢?早知道的話,我哪捨得掛電話,講到天亮我都願意喲!」葉媽媽悔恨的淚水像斷了缐的珠子,急瀉流落面頰。
  「我們都沒有聽懂他的意思,他一直叫我們不要去,他說:「你們來了,我也是在睡覺⋯」真的,我們去醫院,他是在睡覺啊!」葉媽媽又悲傷的拭淚。

    我們匆匆吃㸃東西後,就到醫院去,醫院的氣氛有點不同於昨日,因為昨夜的怪異電話已傳聞開了。大家議論紛紛,我們把電話奇蹟又訴說了一遍。開始沒有人肯相信,醫師們都說是病人家屬因為太悲切,而對病人引起的幻想!
    我對醫師說:「這不是幻想!因為我不是病人的家屬,我悲傷的程度不及他們,所以我不可能會幻想;並且奇異電話發生時,我和女兒都在場,他們到醫院後,我們也接了幾次電話!」
    經過我的解釋與訴說之後,中外醫師才接受,但每個人都說太神奇了!太不可思議了!

    葉伯伯做完了電腦掃描後,醫師說葉伯伯腦部大血管破裂了,腦部已充滿血漬,不需要開刀了,因為腦細胞和腦神經都已停止了。
    醫師悄悄地對我說:「要準備後事了!」

    葉媽媽沒有忘記在電話中,葉伯伯要她把他叫醒,並且強調:「明天早上,一定要把我叫醒!」
    因此,我們大家圍著在他身邊叫他,喊他,但是不論我們怎麼叫,怎麼喊,都叫不醒他了。

    我避著葉媽媽,對美英和富美婉轉地説:「爸爸的病,我們要有心理準備,醫師說完全恢復的可能性不大,甚至於也有可能成植物人,時間會拖多久不能確定,也許很久,也許很快!所以,我覺得,最好我們也得要開始準備爸爸的衣服、照片等,免得臨時措手不及。
    其實我內心非常明白,葉伯伯的病凶多吉少,只是不能照實説,也不敢告訴他們醫師要我們準備後事,我怕他們會承受不了。
    姊妹倆聽了,又悲傷地痛哭,我也不斷的拭淚。

    八月三十日早上,葉美英匆匆打電話回來,哽咽地說:「妳快來吧!爸爸的心跳愈來愈緩慢了,看様子⋯不行了⋯⋯!」
    我趕到醫院,葉伯伯的心跳和呼吸的頻率,已漸漸緩慢微弱,跳動的時間也愈來愈拉長,很久才跳動一下,漸漸地趨於平靜。醫師們的一陣搶救,仍然無法恢復心臟的跳動。
    早上十㸃鐘,醫師搖搖頭,宣布死亡,護士抜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管子和儀器。

    大家悲慟地圍繞在葉伯伯身邊,葉媽媽哀切哭嚎,趴在他身上。
    我悲痛的哭著說:「您不是答應我,下星期二您生日時,我們一起到餐廳好好慶祝一番嗎?怎麼我還没有請客,您就走了呢?」我邊說邊拉起蓋在他身上的床單,輕輕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油垢及汗粒
    葉伯伯的嘴巴剛拆除儀器,還微張著合不攏,我輕輕地把他的嘴巴攏合,但是我的手一離開,他的嘴巴又張開了,我突然想到之前先父去世時,有朋友告知,放一粒珍珠在他的舌頭上,讓他含珠而去,不僅對他本身很好,對後代子孫會有䕃福,我的皮包正巧有一顆珍珠,因此,我徵求葉媽媽的同意。
    她悲切嗚咽地說:「我什麼都不懂!什麼都不知道,什麼規矩都不識,從來⋯⋯吃了這麼大歲數,從來不曽遇到這種事,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?這次,幸好有妳在,妳現在怎麼做就怎麼做,妳說好就好啦,剛好這麼巧,妳身邊正好有顆珍珠,那⋯⋯就太感謝妳啦!」

    那顆珍珠是三年前,我們全家去旅行時,小兒榮凱在山坡的石隙邊撿到的,他興奮地交給我,當時我以為是假的,仔細一看,果真是珍珠,便放進錢包𥚃放錢幣那格,並笑著對他說:「就當媽媽的護身符吧!」之後,我到哪裡都帶著。
    我從皮包取出帶在身邊三年多的珍珠,擦了一下後,交給葉媽媽,由她親手放入葉伯伯的舌頭上。
    她接過珍珠拿在手上,低沉哽咽吟詠著:「己郎啊!你怎麼這麼狠心地丟下我啊!我真捨不得你呢!以前我們不管到哪裡都是兩人一起的,現在你丟下了我一個人,叫我怎麼辦呀?」
    她看看手上的珍珠,又嗚咽地低泣說:「貴美送給我們這顆珍珠,現在我把這顆珍珠放在你的舌頭上嘿,讓你含著這珠子而去,現在你已經變神成仙,你要好好地保佑我們大家啊!」
    大家圍在葉伯伯的身邊,忙著連絡殯儀館等等,一切都安排妥善之後,下午一點多鐘我們才離開醫院。

    我們回到葉家之後,我對葉媽媽說:「我和華瑋要出去找公寓,如果再租不到,我們就要回加拿大了,今天是八月三十日,九月初學校就要開學了。」
    我們母女走出公寓,我對華瑋説:「我們再到隔壁那楝公寓去看看。
    「媽!我們來的第二天不是才去問過了嗎?公寓經理說沒有空屋,怎麼可能才五六天而已,就會有空屋出租呢?」華瑋不抱希望的說。
    「再試試看嘛!妳一個人住在這裡,妳住得愈靠近葉阿姨,我就愈放心,雖然妳一向能幹又獨立,不需要依賴人,但是萬一有什麼事情,住得靠近一點,也有個照應,我在加拿大也比較放心,否則妳一個人住,叫我心裏不安呢!」説著,我們走進了公寓大樓。
    迎面來了一位女士,和藹親切地招呼,當她知道我們的來意時,她微笑的說:「你們真幸運啊!今天早上,剛剛才搬走一對夫婦呢!平時我們這楝公寓都是客滿的,這對夫婦臨時搬走的,他們的租約還未到期呢!」
    我們聽了,好高興喔!
    我説:「前幾天,我們來過,經理說沒有空屋,我要預付他房租訂金,等有人搬走時,我們第一優先搬進來,他都說不可能呢!」
   她原來是經理太太,她帶我們去看房子,一房一廳,連帶家具,「麻雀雖小 五臟俱全」,我們十分滿意。
    後來經理也來了,他說還需要油漆粉刷一番和洗地毯,過幾天才租給我們,我環視一下,覺得牆壁還算潔白,我們急著立刻就要搬進來,只要求洗地毯,過兩天九月一日我們就要房子,經理夫婦笑著説:「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這麼著急的人!」
    我怕他們會拖時間,當時就付清了房租,辦妥一切手續了,我們興高采烈的回到隔壁楝的葉家。
    大家都為我們租到隔壁棟的公寓而高興,總算在這一個星期的悲慟隂霾氣氛中,唯一使我們欣喜的事。

    第二天清晨,我和華瑋到亞凱地亞高中(Arcadia High School),辦理入學手續。
    前幾天已經去辦過了,用葉家的地址沒有被接受,今天是同一位辦事員,態度卻變得很和氣,什麼都沒有問,就接受了華瑋的入學手續。
   華瑋興奮的笑裂了嘴説:「我太高興了!我不用跟媽媽回加拿大了!如果我再回加拿大去,我要怎麼跟同學們説呢!」
    我們回到葉家,大家又為我們而高興!
    葉媽媽哀傷中帶著欣慰的語氣說:「奇怪呀!真奇怪!我們前後仔細的想一想,在昨天以前,阿公還沒過身之前,你們好像什麼事都辦不成,阿公昨天眼睛一閉,你們房子也租到了,今天華瑋學校也註冊好了,噯!真是太奇怪啊!」
    「卜阿姨要來的前一天,我還去隔壁的公寓,他們的經理告訴我,有空屋出租的,可是卜阿姨來了,第二天過去要租,就説沒有空房子了。平時這附近的公寓,到處都揷著出租的牌子,怎麼偏偏在這幾天都沒有空屋?昨天又臨時冒出一間空屋,真是太奇怪啊!」美英的女兒小文也好奇地說。
    美英思索著,她喃喃地說道:「以前妳來洛杉磯都是住旅館,從來不肯來我們家住,這次如果妳們來的第二天若租到公寓的話,也不會住在我們這兒。」她凝視著我,又說:「難道是阿公有意留妳們住在這裡?」
    「是啦!是阿公留妳住下來的,這次如果不是妳在這裡,我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!從阿公倒下來開始,一直到他瞑目,都是妳在他身邊照顧他,現在他已瞑目了,才放妳走,妳們才這麼順利地辦完原先辦不成的事,唉!是阿公故意留妳下來的!」

真是太神奇!太不可思議!

Saturday, August 31, 2019

靈魂打電話 (一)

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靈魂打電話 (一)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卜貴美

     Blue Sky, White Clouds, Heaven, Background


人死了,靈魂存不存在?一直被人議論著。

託夢給親友是最常聽說的事;相片多出一個影相,亦是常見的事,已不稀奇。
但你可曾聽說「靈魂會打電話」?與家人長談了五十分鐘之久?相信你一定滿腦子的疑惑!
不可思議的電話奇蹟發生時,我正在場,也接了兩次電話。如果不是我親身經驗,我也絕對不會相信!

此文中所敘述的靈魂打電話是千真萬確,文中的人物、地點全屬真實可查,讀者中如對靈魂學有研究,能解説其奇蹟者,歡迎賜教。

此文中所言,件件真實可查,你可以不相信,但是你不可以因為自己不相信,而強説是「迷信」,認為不能以科學解釋的,就説是迷信落伍而加以排斥。科學的進步,固然讓人類明白了許多從前不甚瞭解的事,但是宇宙中仍然有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;因為科學的發展程度,尚未達到能夠解釋這些奇異現象的超知識,而這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,我們怎能強説其是「迷信」?

靈魂打電話於1983827日和95日發生在洛杉磯Arcadia市,Huntington Drive 公寓。

1983823日,我和女兒華瑋由加拿大多倫多飛到洛杉磯,暫時住在葉家。

我與葉家的関係淵源深遠,早在我9歲時就與葉家為鄰,同住在台北煙廠華隂街宿舍。葉伯伯與先父是同事,服務於公賣局台北煙廠。我和葉美英葉富美從小一起長大,親如姊妹。我結婚搬走後,仍然與葉家來往甚密。之後我們移民到加拿大,葉家搬到洛杉磯。

因為我喜歡洛杉磯,已申請美國移民,我的學歷和資歷付合勞工局的條件,已獲准,因我出生台灣仍在等待台灣名額,極有可能於1984年獲准移民美國。

當時華瑋正好上完11年級暑假,在多倫多必須上完13年級才可申請大學。她覺得1983年她自己先到美國上12年級,把未修完的課程,在那一年修完,她就可申請大學。如果等到84我們全家獲准移民,才遷居美國時,她在多倫多念的12年級並非畢業班,到美國後,她仍需再讀一年。左思右想,她覺得這樣浪費時間,何況她未修的課程並不多,因此她決定在我們還未搬到洛杉磯之前,自己先到洛杉磯上學。所以我就打電話給葉美英,決定在葉家隔壁棟租下一間公寓。有葉家住附近,華瑋雖一個人住,我也比較放心些。
於是我和華瑋就在823日,整裝飛往洛杉磯。

沒想到,生平第一次在葉家住宿,卻遇上了奇異的「靈魂打電話」!

葉伯伯體壯健歩,一向健康的葉伯伯,827日突然中風!我打911,救護車效率真快,不到五分鐘救護車就到了,醫護人員在問病發的情況,與病人當時的感覺,葉伯伯還能回答,只是覺得虛弱無力,頭暈眼花、口乾,頭痛。我們隨著救護車到亞凱地亞醫院(Arcadia Methodist Hospital)隨即進入 ICU 加護病房,漸漸地,葉伯伯的痛苦逐漸加強,雖然他不再嚷著頭痛,口乾,但是他的眼睛睜得眼珠欲掉出來似的嘴巴張得大大的,無聲亁吼,兩手慌亂痛苦捶打床緣。他的痛苦由低沈的呻吟,變為無聲的掙扎,他已經不能言語了。醫生只准我一個人留在他身邊翻譯。

他以乞求的眼光望著我,又把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要水喝,但他被禁止喝水,醫生只准許我用棉花棒沾黃藥水,在他嘴唇上濕潤一下。他搖頭張嘴要水,看他痛苦難耐的表現,我心裏好難過,卻又愛莫能助。

「葉伯伯,請忍一忍,現在暫時還不能喝水,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時才可以喝,我知道您很渴,很難受,請再忍耐一下我在他身邊不停地安慰他。

他失望,痴呆的眼光望著我,叫我更加不忍,心中一陣抽搐,頓時眼鼻間一陣酸楚,淚珠在我眼眶中打轉,好端端的一個人,這麼強健的葉伯伯昨晚吃飯時還不停的夾菜給我,待我如回娘家的女兒,讓我好感動感恩!瞬息間,就變成這種模樣,真叫人不敢相信!葉媽媽和美英在外面已哭成一團,我不能在葉伯伯的面前掉下一滴眼淚,我必須堅強,至少在表面上要裝得勇敢、鎮定。我偷偷的用手背拭去即將落下的眼淚。

醫生告訴我,該醫院不接受 Medicare 醫療保險病人,因此建議我們轉到有醫療保險的嘉惠爾醫院(Garfield Hospital)。這時小女兒葉冨美也由長堤趕來了。

上午11點多,我們跟隨著救護車轉移到蒙特利公園市的嘉惠爾醫院
初步檢查後,醫生說腦部細血管破裂,後天星期一再做電腦斷層掃描,可能要開刀
一點多鐘做完脊髓檢查後,葉伯伯就閉上眼睛,不再掙扎,不再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與動作,他的囗鼻罩在氧氣下,安靜地沈睡著。到下午三點半,我們才從葉伯伯沈穏的鼾聲中,悄悄地離去,回到葉家公寓。

六點半富美駕車載葉媽媽和美英再去醫院。

七點半美英由醫師打電話回來說:「爸爸情況非常危急,心臟已停止不跳,經過搶救後,才又跳動,現在用機器幫助

我趕到醫院,葉伯伯的情況又不同於下午,他不再發出沈穩的鼾聲了,他昏迷不醒,除了機器發出的規律聲外,一片靜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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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一點四十分,電話鈴響,富美立刻拿起電話,我們都以為是醫院打來的電話,大家都豎起耳朵傾聽。富美一再的哈囉,哈囉!對方仍然沒有回音,富美又耐心叫了兩聲,還是無聲響,她正想掛電話時,突然聲調高昂大叫著「爸爸!爸爸!」

我們聽了,都驚喜萬分,大家都起來,奔過去,圍在她的身邊傾聽。
「我做了一個很好的夢,夢見妳媽媽和瑪莎(富美的女兒),我已經醒來了,我我感到非常高興,要趕快告訴你們

富美又驚又喜又開心地說:「爸爸你好㸃了嗎?」
「我很好啦!」

富美微笑地説:「唷!你很好啊!是誰替你打電話的?」
「我啦是我自己打啦。」

富美驚訝地喊著:「爸爸!是你自己打的嗎?那護士呢?請護士聼電話好嗎?」
「護士都在睡覺了,這麼晚了,你們也去睡覺吧!我只想同妳媽媽說話。」

葉媽媽接過電話,又欣慰又關切地說:「己郎(葉伯伯的名字),你好點沒有?」
「我好點了你們都到哪裡去了?我怎麼到處找你們,都找不到?你怎麼不把我叫醒呢?」
葉媽媽詫異地説:「我們剛剛才從醫院回來的呀!我們沒有到哪裡啊!我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呀!你在睡覺,我想讓你多睡,捨不得吵醒你,所以只來回摸摸你的手和腳。」
「摸摸手、摸摸腳沒有用啦!要把我叫醒啦!你還記得嗎?幾十年我們去烏來玩,玩得很開心,我倆兒手牽手走著還住旅館

葉媽媽笑咪咪地回答:「沒有住旅館啦!我們當天就回家啦!」
「有啦!我們有住旅館啦!時間太久,妳不記得了。」

葉媽媽迫切地説:「己郎!我現在到醫院去看你!」
「不要啦!不要來!這麼晚了,你們來,我也是在睡覺

葉伯伯打電話回來,和葉媽媽和兩個女兒輪流講電話,講了五十分鐘不肯掛電話,他們想葉伯伯已經醒過來了,要到醫院去看他,但是他再三強調「你們不要來!你們來了,我也是在睡覺!」

葉伯伯想要和葉媽媽多講話!但葉媽媽想他已經醒了,到醫院見面再好好的說!於是就把電話掛斷,他們走後,留下我和華瑋,我們母女毫無睡意,我覺得剛才的電話十分奇異。
我喃喃自言自語:「病房內沒有電話,葉伯伯的電話怎麼打的?難道是在護士桌上挿上接頭,拉過去給葉伯伯的?如果是這樣,也應該由護士接通了,才把電話交給葉伯伯才對呀!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由葉伯伯自己講話呢!

難道是故意要讓家人驚喜?

護士怎麼會允許在加護病房的危急病人,講了五十分鐘的電話?就算是葉伯伯的病情轉好了,也不可能讓他講了這麼久的電話,消耗元氣呀!況且從頭至尾,護士都不曽出現過,葉伯伯口囗聲聲說護士都在睡覺,怎麼可能呢?太離奇了!」
華瑋説:「也許是阿公迴光返照吧!」

「阿公怎麼會好的那麼快?11點多我們離開他的病房時,他還昏迷不醒,一切呼吸和心臟跳動全靠儀器在支撐著:12點小葉阿姨才打電話,護士說一切如舊,怎麼可能在一個多小時後,就恢復得那麼神速?就算是阿公甦醒了,剛醒過來的危急病人,護士怎麼會讓他講那麼久的電話呢?在白天加護病房每次探病,只能停留五分鐘而已,怎麼可能在三更半夜,還讓阿公講個沒完,這不是要大傷病人的元氣嗎?真是太奇怪啊!」我愈想愈疑惑!

電話響了。
華瑋走到客廳接電話:「哈囉!哈曪」怎麼沒聲音?
我以為是醫院打來的。

大約過了五分鐘,電話鈴又響了。

華瑋去接,只聽到她叫了幾聲「哈囉」之後,説:「阿媽去醫院了,他們都走了。」
她回房間,説:「好像是阿公打來的,我哈囉了好幾聲,才聽到喘口長氣的聲音,不知道説什麼,我聽不懂,只好說他們都走了。」

十分鐘後,電話第三次響。

華瑋又接了,掛掉後,走回房間:「我聽不懂台語,聲音又那麼細弱。媽媽!等一下電話再響時,我不接了,媽媽去接吧!」

我們滿腹疑雲地閒聊著,大約又過了十分鐘,電話又響了,我只好起來到客廳去接電話,我叫了幾聲「哈囉」,沒有聲音,對方就掛電話了。

我心裏納悶地走回房間,躺在床上。

華瑋嘆氣的説:「怎麼搞的?一個晚上盡是這些怪電話?葉阿姨和阿媽他們早該到了醫院了嘛!」

三點二十五分,電話又響了。
我叫了幾聲哈囉哈囉⋯⋯

沒有回音,我的叫聲又提高了
些,耐心地又叫了幾聲。

瞬息間,電話傳來一聲長長的,深沉的長嘆喘息聲音,而後細細絲絲,微弱拉著長長的聲調,用台語說:「我⋯⋯(台語小黃瓜),我啦!」一直不停地重複著說的。

我提高嗓門嚷著:「伯伯!伯伯!你是伯伯嗎?葉媽媽和美英他們都已經去醫院了⋯⋯
對方仍然在説:「我啦!

我想,葉媽媽他們二點半離開家,深夜車輌稀少,三點以前他們就應該到達醫院,現在已經三點三十分了,他們早已到達了,此時此刻他們一定圍著葉伯伯在講話哩!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打電話回來?

我心中一陣驚疑,頓時頭皮陣陣發麻,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,怦!怦!劇烈如雷鼔。
夜深寂靜,電話中又傳來細細的柔柔的,卻又尖銳如絲,輕輕又細微而又拉著長長的聲音似乎來自很遙遠的地方,可是卻又清晰的在我耳邊響著,那聲音聽起來,與平日的電話聲有些怪異,驟然一股寒意掠過背脊,心中一陣驚嚇,突然驚覺到,這電話不尋常!在耳邊響著的仍然是那句重複的:「我!」

這時,覺得耳邊傳來的那柔細,輕飄飄,卻尖鋭的奇怪聲音,聽得額外令人顫慄,頓時渾身麻辣辣地一陣緊縮,我驚嚇得不敢再聽了,急促匆忙地立刻掛上電話!

不加思索地,本能地隨手拔掉電話挿頭,我害怕再聽電話,我怕電話鈴聲再響。

我匆匆地回房間,抑制著内心的恐懼,深深地長吸一口氣,故作鎮定的説:「我把電話插頭拔掉了,免得電話再響。」

華瑋不安的說:「妳把插頭拔掉了,葉阿姨從醫院打電話回來時,怎麼辦?」
我也考慮過,但是那電話叫我心驚膽跳!我更怕聽電話鈴聲。

四點半美英推開我的房門。
我驚奇地趕緊起身,問道:「爸爸怎樣了?」
她小聲的說:「還是一樣!太晩啦!睡吧!天亮了再說吧!」
「還是一樣!」我滿腦子的疑問,看她的背影走出房門,我緊張的心情才鬆懈下來。
太晚了,也太累了!只𣉢了一下眼。

六點鐘洛杉磯天已大亮,我們全都起來了,美英滿臉詫異,眼睛瞪得又大又圓,盯住我說:「妳絕對想不到!好神奇呀!三點鐘我們趕到醫院時,護士看到我們一群人出現,很不高興地說:「三更半夜了,你們來做什麼?」

「我們覺得奇怪!爸爸打電話的事,她應該知道才對!看她的表情,怕被她罵,所以富美説:是我爸爸打電話給我們,叫我們來的。其實爸爸並沒有叫我們去,他在電話裏還一再的叫我們不要去哩!

「護士聽了,眼睛瞪得好大好大,一直搖頭嚷著:這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你爸爸從下午昏迷到現在,不曽醒來過,或動過一下,他怎麼可能會打電話?況且病人那兒也沒有電話,加護病房只有我的桌子一支而已⋯⋯

「因為在電話中,我和爸爸在講電話時,也聽到那協助心臟跳動的機器聲。所以我想爸爸的電話一定是從那病房打的。

「護士長也來了,他們向縂機查,在一點四十分至二點半之間,醫院没有打出外缐的記錄!」

我疑惑不解?醫院沒有打外缐的記錄,那麼葉伯伯是打公共電話嗎?但是他沒有錢幤呀!醫生要我把他口袋的東西全部拿出來,他沒有錢幤不能打公共電話!醫院又沒有打出去的記錄,當年還沒有手機,那麼葉伯伯的電話從那裡打的呢?
靈魂怎麼打電話?

電話鈴聲又怎麼會響呢?」

真令人疑惑不解